整個人被青怒撈起時,提亞才想起自己忘了束縛帶──肯定是那兩杯威士忌的錯。今晚難得清閒,只來了個和女友爭執到肚子挨了一刀的蠢貨,他將那道口子縫得迅速又完美,心想今天是個好日子。

養父總告誡他不該攝取太多酒精,免得影響手部穩定,然而養父背地裡也是個嗜酒之人。提亞知道書房深處藏著幾瓶戰前就存下的好貨,而今晚正是喝一些的好時機。提亞將酒瓶帶進隔離房,半開玩笑地說自己開了些藥用威士忌處方。他喝了兩杯左右,比平日允許自己攝取的酒精量多了些許。

他不大記得什麼時候開始和青怒接吻。但兩星期以來他們親吻次數或許不下百回,不算什麼需要在意的事。如同在此之前過去的數個夜晚,他跨坐在男人身上,汲取同樣因酒精升高的體溫。希望你別醉到勃不起來。他聽見自己咯咯輕笑,在微溫的眩暈中迎來第一次高潮。

──就在準備平復呼吸的下一秒,所有醉意全在青怒將他放上床鋪的瞬間散了個乾乾淨淨。是的,青怒早不算是個傷患,如今束縛帶的象徵意義遠遠大於實質作用,綁不綁差別不大。即便心下明白,他依舊得費點心思才讓自己看上去沒那麼動搖。

「看來你是忘了。」青怒彷彿對他短暫的驚慌毫不意外。

「我總是願意給態度配合的患者多一些方便。」

「那你緊張什麼?」

「你很粗魯。建議你下回打算抬人起來當沙袋丟之前,先好好通知對方一聲,青怒先生。」

「通知。」男人聳肩笑了出來,「你在動手動腳之前從沒通知過,克萊森醫生。不過好吧,這是我該付的帳單,所以你說了算。」

「很高興你對此還有正確的認知。」

「我前幾天應該說過,我不是不懂感恩的人。」

「那你該老實點,而不是把你的救命恩人丟來丟去,不是嗎?」

「也許我們能有點別的付帳方式,我可不希望救命恩人勞累過度。」

別理他的鬼話。某道粗糙的聲音在提亞腦內尖銳地叫囂,這人不過在試圖取回他碎成一地的自尊心,以為耍些小手段就能重新囂張起來,和條搶奪地盤失敗還不願承認的狗沒什麼兩樣。而提亞唯一要做的就是送他半管苯巴比妥,丟到診所外隨便哪個人把他打成篩子。

「或著你也能把那些皮帶拿過來,反正不差今晚。」

若選擇退縮,就表示你在害怕,對嗎?另一道聲音安靜地低語。你會向青怒證明自己只是個瘦弱無力的小鬼,一旦被男人壓在身下便嚇得手足無措,只有把主導權牢牢握在手裡才敢耀武揚威,半點風險都沒膽子承擔。你會被輕視,就像裸著身子還向民眾炫耀的國王。

──不,他當然不怕。他擺布了兩星期的男人有什麼值得害怕的?

「看來你準備了點驚喜。」

提亞揚揚唇角,伸手輕拍青怒的肩示意他過來,在男人俯身靠近時一把將之扯下,用力咬了那還帶著些許泥煤氣味的下唇,齒痕深得見血。

隨後提亞又溫柔地舔舐起傷口來,繾綣得彷彿最熱情的戀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