──你讓比賽結束得太快了。

莫妮卡曾這麼對他說──記得那是他在剛開始踏上賽場沒多久的事。

──當然我知道對台上的人而言,肯定是三兩下搞定更省事啦。但不過台下那些金主大爺而言,享受兩方拉鋸的感覺才是樂趣啊。哎呀,想要立刻得到結果的話,那去玩骰子不是更快嗎?就是這麼回事。會跑來賭這種地下比賽的傢伙淨是一群興趣糟糕的傢伙,但正因為有這些傢伙你才有錢賺呀。

青怒不打算替誰的興趣著想而改變自己的作風,也不一定聽從所謂「別太快搞定」的要求,只有在對手夠有趣的時候,才會想方設法讓樂趣延長一些,至於那些不足以讓他提起興致的傢伙就早早送下場──然而據莫妮卡的說法,他那把人直接揍倒的演出似乎出人意料地受到好評,實在是個令人不愉快的話題。

到芝加哥定居以來,他在擂台上見識了各種各樣的拳頭。為了某些原因被迫上場送命的傢伙、只是想賺錢的傢伙、和青怒同樣為了追求更多刺激的戰鬥,而踏上賽場的傢伙──以及沒有任何理由,只是想揮舞暴力,把某個傢伙痛扁一頓,甚至想毫無後顧之憂地隨意殺人的傢伙。

因此青怒能肯定,此時眼前男人──張揮來的拳,肯定是抱著殺死他的意圖而來,除了殺意之外什麼也沒有的拳頭。他伸手擋下朝眼球刺來的拳,與骨肉截然不同的尖銳疼痛猛然刺進手掌。但青怒僅是嘖了聲舌,死抓著掌中的拳頭,往無法逃走的男人側臉用力揍了下去。

「喔,真是結實。」

鼻血自張右側的鼻孔緩緩流出,他歪著嘴微笑,「看來提亞這次找了個不錯的男人。我都要吃醋啦。」

「你的手指裡好像埋了點有趣的東西啊。你是誰?」

「怎麼,你沒聽過我的事?」

「我為什麼要聽過?」

「真的?那我就很想跟你聊聊了。」

看這個。張無視自己的左拳還被抓在青怒手裡,舉起自己的右臂友好地揮了揮──確切而言,是揮舞著只有右臂、手肘以下空無一物的袖子。

「知道這是誰弄的嗎?是那個托姆‧安傑羅。而且他光折斷還不夠,還像這樣……」他比了擰毛巾的手勢,然因只有左手,看上去有些滑稽。「扭了一大圈,搞得我非截肢不可。真是的,又不是在吃炸雞翅。總之嘛,我想說的是……」張慢吞吞地用他只有半截的右臂搔了搔後腦──真是個柔軟的傢伙──隨後膝蓋與慵懶語氣截然相反之勢狠狠撞了上來。

青怒在腹部遭受撞擊前猛力將人甩出。然男人在即將撞上隔壁矮牆之際輕巧地跳起,竟就這麼蹲在圍牆上。

「跟那個小醫生上床不代表什麼,護著他對你沒好處。就算平常一副關心你的樣子,實際上還是安傑羅的乖寶寶,只要安傑羅開口,哪怕是男朋友的右手也會面無表情地切下來,很絕情對吧?光憑這待遇,就算他人再可愛也得分手啦,字面意義上的。」

「……可愛?」

香港人似乎天生具備某種獨特的審美,至少青怒從不認為那個能毫不在意地蹂躪傷患的傢伙稱得上可愛。

「喔?你不這麼認為嗎?難道你是有點別的緣由才跟他玩情侶遊戲?那老兄你真有本事,畢竟他在那之後難把得要命。嗯,我想想,是安傑羅覺得與其等他惹事,不如塞個男人過去讓他專心工作?不過這不太像那個暴力狂的作風。所以是拉穆諾那邊的狗?還是──哎,該不會咱們其實在為了同個老闆工作吧?如果是的話我就要回去抗議了。」

「你老闆是誰?」